【安徒生童话】016-看门人的儿子

“前不久我们的孩子和她分吃了黄油面包！”看门人的妻子说，“面包上没有干酪也没有肉，可是她吃得津津有味，就像是块烤牛肉。将军一家人如果看见了那种食物，一定会闹翻天的。不过他们没有看见。”

乔治把黄油面包分给小爱米莉吃，他很愿意把自己的心也分给她，只要能让她高兴。他是一个好男孩，很聪明，很机灵。他现在进了艺术学院的夜校，认真学习绘画。小爱米莉的知识也有进步；她和她的保姆说法文，还请了舞蹈老师。

“到了复活节的时候，乔治该参加坚信礼了！”看门人的妻子说。乔治已经长大了。

“现在是叫他去学一门手艺的时候了！”父亲说，“学好一门好手艺，这样他便可以离家自立了！”

“可是晚间他还得回家来住，”母亲说，“现在要找一位提供住宿的师傅很不容易。衣服我们也得供他，他只吃那么一点点东西，该是供得起的。你知道，他有一两块煮熟的土豆便很满意了。他的学习是免费的。让他自己选择自己的道路，你瞧，我们会从他那里得到快乐的。教授也这么说。”参加坚信礼的衣服做好了，是妈妈自己缝的，不过是由一个缝衣人裁剪的。看门人的妻子说，这个人很好，要是他的处境更好一点儿，自己有个门面，雇上个帮工，他很可能成为宫廷的裁缝师呢。衣服准备好了，坚信礼也准备好了。乔治在参加坚信礼的那天，从他的教父那里得到了一块黄铜表。他的教父是一位麻商的老伙计，在乔治的教父中算是最富有的一位。表很旧了，走起来总是快，但是总比走得慢要好一些。这是一件很值钱的礼物。将军家则送给他一本羊皮封面的赞美诗，是乔治曾经送给她画的那位小姐送的。书前面有他的名字和她的名字及“敬重恩主”。这是将军夫人口授写下的，将军念了一遍，说：“Charmant!”

“这么显贵的一家算是看得起我们了。”看门人的妻子说。乔治则必须穿上他参加坚信礼的衣服，拿着那本赞美诗去道谢。

将军夫人裹得严严实实的，正害着她那心一烦就剧烈头疼的病。她很友善地看着乔治，祝他万事如意，也祝自己永远不再头痛。将军穿着睡袍，戴着一顶拖着丝带的便帽，脚上穿一双俄罗斯红长统靴。他在沉思中，在回忆中，当他在地板上来回走了三趟后，便停住说：

“这么说小乔治也已经是教会的人了！你要成为一个忠诚的、尊敬长辈的人！将来有一天你老了的时候，不用费力便会说这是将军教你的！”

这是将军讲的比平时都长的一段话。之后，他又回到自己的沉思中去了，表现出一副庄严的样子。不过在乔治听到看到的一切中，他记得最清晰的是爱米莉小姐。她多么轻盈，多么娇嫩！要是把她画下来，那一定会是画在一个肥皂泡里。她的衣服，她卷曲的金发，都有一股芳香的气味，简直像一株刚刚出土的玫瑰。她曾经和他分过一次黄油面包。她吃面包时的胃口好极了，每咬一口便要向他点一点头。不知道她还记得这些事吗？会的，肯定记得。

她就是怀着这样的“回忆”送给他那本美丽的赞美诗集。随后当新年的第一次新月升起的时候，他拿着面包和一枚铜钱走到外面，他把诗集打开，看一看他会翻到哪首赞美诗，是一首颂主感恩的诗；他又一次打开诗集，看看小爱米莉能得到一首什么诗。他很小心地避免翻到悼亡诗文，可是他依然翻到了死与fenmu的那一部分。这事当然并不可信！然而不久，当那位漂亮的小姑娘病倒在床上，每天中午医生的马车都停在大门外面的时候，他不安起来。

“他们留不住她了！”看门人的妻子说，“我们的上帝知道要把谁收回去！”

但是他们留住了她。乔治画了许多画送给她。他画了沙皇的宫殿，画了莫斯科克里姆林宫，跟真的一样，有塔，有圆顶，就像是巨大的、绿色和金色的黄瓜，至少在乔治的画上是如此，这使小爱米莉非常高兴。乔治在一个星期内又送去了几张画，全都是建筑物，因为凭这些画她可以充分地想象大门和窗户里面的情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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