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安徒生童话】016-看门人的儿子

乔治捏了捏她的手：“他躲开我了！——还会有更好的时机的！”

爱米莉的眼睛里有泪，而年轻男子的眼里充满了信心和勇气。阳光照在他俩身上，为他们祝福。

在自己的屋子里，将军怒不可遏。是啊，他的怒气还在上升，于是这样一句话冲出口来：“疯了，看门人发疯了！”

不到一小时，将军夫人就从将军口中听说了。她把爱米莉叫来，单独和她坐在一起。

“你这可怜的孩子！他这样侮辱你！侮辱我们！你的眼里也有泪。不过眼泪和你很相称！流泪的时候，你很可爱！你的样子和我结婚那天很相像。哭吧，小爱米莉！”

“是的，我要哭！”爱米莉说，“要是你和父亲不答应的话！”

“孩子！”将军夫人喊道，“你病了！说起胡话来了。我严重的头痛病又发作了！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不幸降临到我们家里！别叫你母亲死，爱米莉，那样一来，你便没有母亲了！”将军夫人的眼睛湿了，她想到自己的死，她受不了。

报纸上任命的栏目里有这样一条：乔治先生被任命为教授，五等八级。

“可惜他的父母躺在fenmu里，不能读到这个消息了！”现在住在将军家地下室里的新看门人说，他们知道这位教授就是出生在这四壁之内，在这里面长大的。

“现在他可得纳头衔税了！”男人说。

“是啊，这对一个贫苦孩子来说的确是一件大事！”妻子说。

“一年十八块银币！”男人说，“是啊，不少钱呢！”

“不是，我是说他的高位！”妇人说，“你以为他会在乎那点钱，他能挣比它多好多倍的钱呢！再说，他可以娶到一位富有的妻子了。我们的孩子也要当建筑师，当教授！”

住在地下室的人羡慕了乔治一番，一层楼的人也夸奖了他一番，老伯爵也赞扬了他。

这都是儿童时代他的那些图画引起的。不过为什么要谈到这些呢？人们谈论俄罗斯，谈论莫斯科，于是人们当然也谈到小乔治画的送给爱米莉小姐的克里姆林宫。他画了许多画，伯爵特别记得其中的一幅“小爱米莉的宫殿”，她住在那里面，在里面跳舞，在里面玩“客来到”游戏。教授很能干，他一定会当上老枢密参事才终结一生。这并非不可能，先前他说要为现在这位十分年轻的小姐建造一座宫殿，为什么不可能呢？

“这是一种奇特的嘲弄。”伯爵走后将军夫人评论道。将军沉思地摇了摇头，带着马夫骑马走了。马夫离开他一段距离，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感觉比往日要更加不可一世。

小爱米莉的生日到了，人们送来了许多花、书信和名片。将军夫人吻着她的嘴，将军吻着她的前额。他们是慈爱的父母，她和他们都有高贵的人来访——两位王子来过。他们谈起了舞会、戏剧、派遣外交使节、国家和国土的治理。谈到了勤奋的人，并谈到了国内勤奋的人，这样便自然谈到了那位年轻的教授，建筑师先生。

“他在为自己名垂千古而建筑房屋！”有人这么说，“他也为进入一个显赫的家庭而建筑房屋！”

“一个显赫的家庭！”后来将军对将军夫人重复了一遍。“最显赫的家族是哪一家？”

“我知道这暗示的是谁家！”将军夫人说，“可是我不说！我不想它！由上帝决定吧！不过我要吃惊的。”

“让我也吃惊吧！”将军说，“我脑子里一点概念都没有！”于是他陷入了沉思。

恩宠的源泉，不论是宫廷还是上帝的恩赐，都有一股力量，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——这些恩宠，小小的乔治有了。但是我们却把生日忘记了。

爱米莉的屋子里洋溢着男友和女友送来的花的香气，桌子上摆着许多纪念品，但没有一件是乔治送的。他送不进来，但也不必要，因为整座屋子都是对他的纪念，甚至楼梯下面的沙洞也都绽开了回忆的花朵：窗帘燃起来的时候，小爱米莉曾在那里哇哇叫过，乔治作为第一个灭火器水龙头冲到了那里。

从窗子往外一看，金合欢树让人想起了童年时代。花和叶子都凋落了，但是树上挂满白霜，像珊瑚枝。月亮悬在树枝间，又亮又大，多年来它都不停地移动，却又没有变样，还像当年乔治把黄油面包分给小爱米莉的时候一样。她从抽屉里拿出那些画着沙皇宫殿的画，有她自己的宫殿的画——乔治的纪念品。她看着这些画，沉思着，涌起了许多回忆。她记得有一天，趁父亲母亲没有注意，来到地下室正在弥留之际的看门人的妻子那里。她坐着陪她，握着她的手，听她说最后的话：“祝福——乔治！”母亲想着自己的儿子。现在，爱米莉赋予这句话自己的意义。是的，乔治在她的生日这天是到场了的，真的是这样！

第二天，这家人又有一个人过生日，是将军的生日。他比女儿晚一天出生，当然早于她许多年。这天人们又送来了许多礼品，其中有一副马鞍，它的外表十分美丽，很舒服、很昂贵，只有一位王子的马鞍可以与它相比。这是谁送的呢？将军很高兴。马鞍上附有一个小纸条。如果上面写着“谢谢昨日的邀请”，我们也许可以猜到是谁送的了。但是上面写的是：“一个将军不认识的人敬赠。”

“世界上有谁我还不认识呢？”将军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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