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蝴蝶（俄罗斯）

老头儿和老太婆没有孩子。他们活了一辈子，都没有养过一个孩子。

有一回，他们拿木头做了个小模型，裹在布包里，一面摇一面唱催眠曲：

   “睡觉(sleep)吧，好好睡觉吧，小胡蝶(butterfly)宝宝，——

所有的燕子(swallow)都睡了，

所有的家燕都睡了，

所有的貂鼠都睡了，

所有的狐狸(fox)都睡了，

他们吩咐我们的小胡蝶宝宝，

也快快地睡觉！”

   他们这样摇哇摇，一面摇一面唱，模型不再是模型了，小胡蝶宝宝——一个实在可爱的小宝贝，开始长大起来了。

这孩子长啊长啊，慢慢儿地有了脑筋。老头儿给他做了一只小船，涂上白漆，给他做了一把船桨。涂上红漆。

小胡蝶坐在小船里，说：

   “小船啊小船，飘得远点儿。

小船啊小船，飘得远点儿。”

   小船飘得远远的。小胡蝶钓起鱼来了，

妈妈给他送牛奶和奶酪来。

她走到岸边，对他叫：

   “小胡蝶，我的好宝宝，

飘吧，望岸边飘吧，

吃的喝的我已经给你送到。”

   小胡蝶远远听见妈妈的声音，就飘到岸边来。妈妈拿起了鱼，让小胡蝶吃饱喝够，还给他换过了小衬衫和腰带，依旧让他去钓鱼。

女妖知道了这件事儿。她跑到岸边来，用怕人的声音对他叫：

   “小胡蝶，我的好宝宝，

飘吧，望岸边飘吧，

吃的喝的我已经给你送到。”

  小胡蝶听出来这不是妈妈的声音，就说：

   “小船小船远远地飘，

这不是妈妈在那里叫。”

女妖于是跑到铁铺子里，吩咐铁匠替她把喉咙重新打一打，好叫声音变得跟小胡蝶的妈妈一样。

铁匠替她把喉咙打过。女妖又来到岸边，用跟他亲娘一模一样的声音唱着说：

   “小胡蝶，我的好宝宝，

飘吧，望岸边飘吧，

吃的喝的我已经给你送到。”

   小胡蝶弄错了，就飘到岸边来。女妖把他一把抓住，装进布口袋就跑。

女妖把他带到鸡脚架的小房子里，吩咐闺女(daughter)阿廖卡烧热炉灶，烤熟小胡蝶。

她自己呢，又去找东西了。

阿廖卡把炉灶烧得很热很热，对小胡蝶说：

“你躺在铲子上吧。”

他坐在铲子上，张开手叉开腿，塞不进炉灶里去。

她又对他说：

“不是这样躺法的。”

“我不懂该怎么个躺法——你通知我怎样躺吧……”

“小猫(kitty)怎样躺，小狗(pup)怎样躺，你也怎样躺。”

“你自己躺下来，教教我吧。”

阿廖卡一坐在铲子上，小胡蝶马上把她一铲子塞进炉灶，关闭灶门。他自己连忙从小房子里溜出来，爬到一棵高高的橡树上去。

女妖跑返来打开灶门，拖出自己的闺女阿廖卡来吃下去，啃干净骨头。

接着她走到外面院子里来，在草地上打滚翻跟头。

她一面打滚翻跟头，一面说：

“我吃下小胡蝶的肉，打滚翻跟头。”

可是小胡蝶在橡树上回答她说：

“你吃下阿廖卡的肉啦，打滚吧，翻跟头吧！”

女妖说：

“这不是树叶子在那里沙沙响吗？”

接着她又说：

“我吃下小胡蝶的肉，打滚翻跟头。”

可是小胡蝶依然老一套：

“你吃下阿廖卡的肉啦，打滚吧，翻跟头吧！”

女妖抬头一看，看见他在高高的橡树上。她马上扑上前去咬橡树。她咬哇，咬哇——

两颗门牙咬崩了，就跑到铁铺子里去：

“铁匠啊铁匠！你给我打两颗铁牙齿吧。”

铁匠给她打了两颗铁牙齿。

女妖返来，连忙又咬橡树。她咬哇，咬哇，下面两颗门牙又咬崩了。她马上跑到铁铺子里去：

“铁匠啊铁匠！再给我打两颗牙齿吧。”

铁匠又给她打了两颗牙齿。

女妖返来，连忙又咬橡树。她把橡树咬得木屑乱飞。橡树已经有点儿格啦格啦响，摇动起来了。

这一下可怎么办呢？小胡蝶看见一队天鹅(swan)飞过。他恳求它们说：

   “天鹅天鹅帮帮忙！

把我背在翅膀上！

带我到爸爸妈妈所在的地方！”

   可是夭鹅回答他说：

“嘎嘎，我们前面另有天鹅飞来呐——它们比我们更饿，让它们来背你吧。”

女妖咬哇咬，抬头望望小胡蝶，舐舐嘴唇——又持续咬……

另外一队天鹅飞过。小胡蝶恳求它们说：

  “天鹅天鹅帮帮忙！

把我背在翅膀上！

带我到爸爸妈妈所在的地方！”

   可是天鹅回答他说：

“嘎嘎，我们前面飞着一只才脱毛的小天鹅(cygnet)，让它来背你回去吧。”

这时候，女妖已经即将完事：橡树眼看就要倒下来了。

一只才脱毛的小天鹅飞来。小胡蝶恳求它说：

“你是我的晴天鹅！你带了我，把我放在翅膀上，背我到爸爸妈妈的地方去吧。”

才脱毛的小天鹅可怜他，就把小胡蝶放在翅膀上，扑扑翅膀飞走了，把他送回家。

他们飞到家门口，落入草地上。

老太婆正在烤一些饼来怀念小胡蝶，她说：

“这是给我的饼，老头子，这是给你的饼。”

小胡蝶在窗子下面说：

“给我的饼呢？”

老太婆听见了，就说：

“老头子，你去看一看谁在那儿讨饼吃呢？”

老头儿走出去，看见了小胡蝶，就把他领到老太婆跟前来——他们相互拥抱。

他们让才脱毛的小天鹅吃饱喝够，然后放它走，这一来，它鼓动了张得宽宽的翅膀，飞在天鹅队前面，同时它常常想到小胡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