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瓦片结婚

(一)彩石子奇遇记

严寒的时节已经彻底地已往了!这时正是春末夏初，潮湿的南风和暖地吹着，木棉树最终的一批花朵儿开得更红了，水翁树最早的新叶长得更绿了。

一对恋人正在水边散步——小河边真让人心旷神怡!他们一边迟钝地走路，一边低声说着甜蜜的语言——水边的沙地上生长着零星的野草，黄色的白色的小花儿小老婆星一样散开，一路开到远方去，点缀着恋人芬芳的心田。

跟初春相比，这时的小河变得更诱人了，像一个刚有身的少妇，因为孕育着理想，一天比一天更滋润、更丰满。

那个穿水仙花裙子的鲜艳姑娘在软柔柔的沙子上坐下了，对她的恋人说：“我真喜欢这里!这样清新的风，这样澄澈的水，这样充满生气的小花小草……就连这些长相平常的小沙子小石子，都是这样的美好，这样的可爱!”她顺手把一颗小石子抓在手里，突然之间她惊讶地叫起来：“你看，它是彩色的，还会发光呢，这一定是一颗珍贵的宝石!”

年轻的小伙子轻轻地握着她的手，微笑着说：“这可真说不定哪，你把它带回去，放在你可爱的梳妆台上吧。”

过了一会儿，他们起身走了，一向走到一片开满蟛蜞菊的河滩上：“这些花太漂亮了!”姑娘把那颗彩色的小石子扔到一边，因为她要空出手来摘那些金灿灿的蟛蜞菊。然后，她把一大把花抱在胸前，走远了。

(二)小瓦片结婚

彩色小石子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，清脆地落在一片瓦砾堆上，砸破了一块小瓦片的梦儿——我们可爱的小瓦片儿，它在阳光中睡得挺香，正梦见娶媳妇呢!小瓦片睁大眼睛瞪着她，正要发怒，却发现她身穿彩衣，在春光中熠熠生辉。天空上就这样掉下一个漂亮姑娘，真是少有的运气——这么一想，满腔怒气一会儿全消掉了。

“虽然你不大有礼貌……但是你真漂亮!我，还没有娶媳妇呢，你可以嫁给我吗?”这块小瓦片是四月一日烧出来的——作为白羊座的小伙子，他向来有马上说到主题的本事。

“那当然，我来自一位公主的梳妆台，是一块罕见的宝石!……哎哟，我的腿摔痛了，这都得怪你!你为什么不能长柔软些呢?”彩色小石子只听到前半句，因为是第一次听到男生赞赏她的美貌，心里真是得意极啦，她觉得很有撒娇的需要。

真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，小瓦片儿激动极了!但他马上害起羞来了——他打小生活在一群王老五骗子之中，念的又是理工科学校，基本上没跟女生打过交道——就连父母亲也一向担忧他的婚姻大事，现在第一次求婚竟然就成功了。他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结婚了，心儿跳得怦怦响，竟然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啦。

“我有着极不寻常的身世——”她眯着眼睛瞧着他说，“我父亲(father)是一颗红宝石，他有着太阳那么明亮的光芒，但他比太阳精致多了!我母亲是尊贵的蓝宝石，人人都说，她年青的时候比月亮还美，而且，她还会唱歌呢!我是他们的独生闺女(daughter)——人们都说，我的外貌承当了他们的优点，你知道，在珠宝店里，我能卖到很高的价格呢。”

“你已往都不是这样说的。”一只站在旁边草尖上的小蜻蜓(dragonfly)失望地说，因为她们已往一向是好朋友，彩石子跟她说过，她是深山里大石头的闺女，她还说，从深山到河边的旅程是最精彩的旅程呢。

“你真是不诚实!”小蜻蜓张开翅膀飞走了。

“女孩儿子就是爱慕虚荣。”旁边的一只小蟛蜞指手划脚地评论说。

“虽然如此，但富有想像力到底是一种美德——说不定，这种美德比诚实还要可贵些哪。”小瓦片为他的未婚妻辩护了一句，他觉得她是一个浪漫的姑娘，心里更爱她了。

“你一定是爱上她了。”小蟛蜞叹息着说，“她是一个麻烦事的女孩儿子，说不定依然个泼妇哪!她一定会给你许多苦头吃的。”

“这又有什么要紧呢?胡适之不是说过么：‘爱情的代价是痛苦，爱情的方式是要忍得住痛苦’啊!一片不能吃苦的小瓦片，又有什么资格得到爱情呢?”

彩石子把羞红的脸埋进泥巴里，不再出声了。他们默默地呆在一块儿，过了一天又一天。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一对情侣，但是因为羞涩的缘故，他们甚至连手都没有牵过，更不用说接吻了。

一天，小瓦片对彩石子说：“你知道么?我刚刚长好啦一颗浪漫的彩色的心，这都是你赐予我的——已往，我的心是很单调的——现在，我总算有点出息了——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?”

“是啊，什么时候结婚呢?不如，就明天吧，你看阳光这么好，天又这么蓝，另有白云，一朵，两朵……我想，我已往是配不上你的，因为我已往并没有一颗心。但是现在我长了一颗朴素的心，就跟你的样子一样诚恳、朴素，这都是你赐予我的啊!”

于是，他们在阳光里结婚了。他们心里欢腾，在风中唱着沉默的喜歌。

(三)飞翔

这时，几个小男孩从村子里跑出来玩耍。

“这儿的小瓦片真多啊!我们来一个打水漂的比赛吧!”

“好啊!”

大伙儿弯腰捡起地上的小瓦片，“噼噼啪啪”地打在水面上。这下子，河面上热闹极了!一块块小瓦片在空中飞起来了，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花在水面上快乐地跳跃着。

“呵呵，小蟛蜞菊快快看过来，我也开花啦!”小河格格地笑着说。

“哈哈，胡蝶(butterfly)们，燕子(swallow)们，快来看啊，我们也会飞啦!”所有的小瓦片快活地说，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、伸展、轻快——就像，就像刚刚开始的恋爱的感觉一样。

“飞翔的感觉真好啊!就是一生只飞这么一次，也就足够了!”当我们的主人公小瓦片沉到河底的时候，他感叹道。

“卜”。一颗彩色的小石子掉下来了，恰好落在小瓦片的胸口上。

“棒极了!你是我的小瓦片王子!你一共打了九个水花哪!而我只打了一个呢。”彩石子快活地赞美她的小爱人。

他们羞涩地靠在一块儿，默默地过了一个又一个日子，直到身上长满青苔。(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