鱼孩儿-意大利

   已往,在那不勒斯港湾,有座鲜艳的宫殿,但明天只剩下一些断垣残壁。在其中一处遗址上,人们还能够看到有一个青年人的塑像。他神采奕奕,手里拿着一把刀,用炯炯有神的目光凝视着大海。有些人认为这一塑像是海神波泽伊顿的儿子———彼利提亚王国漂亮、勇敢的猎人(knife)奥利安;然而,那不勒斯港湾的渔民、海员宁静民百姓都清楚地知道,这个青年人是他们中心一位普通渔民的孩子,他们都亲昵地称他尼科罗或叫他鱼孩尼科罗。

   尼科罗是一位家景贫寒的那不勒斯小男孩,他是穿梭于港湾大街小巷的那些孩子当中的一个。他非常机灵,活跃,跑起来快得像一道闪电。他的父亲(father)是一位渔民,孩童时代的尼科罗常常跟着父亲一道出海。不出海时,他就在家里修补鱼网,把鱼晒干大概同同伴们一路玩耍。他还常常到海边去拾贝壳,和被巨浪卷到岸边的海星。他喜欢光着脚在离海浪很近的沙滩上奔跑,或面对大海放声歌唱,仿佛要将大海的波涛声掩没有自己的歌声中一般。他总是从悬岩上跃入深水处,在岩石与绿色藻类之间潜游。有时,他游得很远,以至于从海浪筑起的绿色长廊间只能勉强看到海岩。尼科罗热爱大海,他肤色黝黑,肌肉发达,在水里游起来比在地面上行走还要快。———他的长裤总是在海里被尖锐的岩石撕破,衬衣在海水的侵蚀和烈日的曝晒下,破得像一块块烂布。他只是在冬天下雨时才穿上衣服,其他时候都赤身裸体。他母亲总是责备他在海里呆的时间比在家里还要多。她不止一次对他发脾气说:“尼科罗,我的儿子,你何必不变成一条鱼,住在海里不更好吗?”

   但是,尼科罗一眨眼功夫就把这些责备忘得一干二净,每日泡在海里的时间越来越多。他在水里游得同鱼一样快,肌肉变得异常柔软,游泳时,他的同伴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。他可以斩波劈浪,在海底遨游,像是他根本不需要呼吸。他喜欢在海里同鱼 儿一路玩耍,以追逐鱼儿为乐。他常常在离海岸很远的深海中同 凶残的大鱼相遇,不过,他总是随身带着一把尖刀以备自卫。纵然被大鱼吞食,尼科罗也不畏惧,他决不会像囚犯一样在鱼肚子里关很长时间。他可以剖开鱼的肚皮,重新投入大海的度量,在那不勒斯波光粼粼的海浪中得到zi由。   

   久而久之,尼科罗险些再也离不开大海。有时,他从海里回 到家中,只是为了求得母亲的宽恕:他给母亲带来大抱大抱奇异 的珊瑚,大捧大捧绚丽的珍珠,这些都是他从海底岩洞中采摘来的。 

   不久过后,整个那不勒斯都会在谈论这个小男孩越来越像鱼, 而不像人。这些流言蜚语传到了国王的耳朵里,引起了他极大的好奇心。其实国王好久以来,不仅想统治大陆,而且还想主宰大海,于是他下令召见这个不可思议的男孩子。

   渔民们把这个新闻通知了尼科罗,听话的尼科罗就到王宫去了。

   他同国王谈了好久好久,谈到大海,谈到海里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鱼,谈到了海底岩洞,谈到了像黄金和白银一样闪闪发光、在绿色海浪上跳跃的阳光。国王问离海岸很远的海底像什么,尼科罗回答说:

 “陛下,海底是壮丽光辉的,有一望无际的珊瑚宫殿,人可以在柔软的细沙和闪闪发光的宝石上行走。沉在海底的船只的残骸都散落在沙地上,鱼儿从残存的船架中钻进钻出,船上有许多无价之宝,在破碎的匣子里有金块、珍珠和宝石,另有项琏和从未见过的珠宝饰物。离海岸越远,那些金银财宝越是美不胜收,更加令人赞叹。大海将它们堆积在那里,为的是防止并不热爱大海的人去占有它们。”

   国王听得心神专注,眼里闪着贪婪之光。尼科罗讲完故事后,国王就迫不及待地问他:

  “请你通知我,我的孩子,为什么西西里岛那样傲慢地矗立于大海之中,像是对大海极度藐视?大海为什么不将西西里岛整个沉没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“陛下,我还从没有游过那么远,不过,我的确想去看一看西西里岛。如果您要我去那里,我会绕它游上一圈的。等我从那里返来后,我将把我所发现的一切通知你。”

   说完这番话,尼科罗就离开了王宫。他跳进波涛滔滔的大海,立即从海面上消逝了。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,之后他终于露面了。

  “陛下,他对国王说,“我返来啦。现在就让我来通知您我”在海底发现的一切吧。西西里岛是由三根巨大的柱子支撑着的,它们矗立在一块坚固的岩上。其中两根柱子安然无恙,第三根柱子已被海水侵蚀,要不了多久就会崩裂的。”

   这一回答使国王不胜惊异。他沉默了片刻,然后向小男孩提出了一个问题:

  “我很想知道,尼科罗,在更深的海底能找到些什么,因为你跟我说过,有许多令人目不暇接的金银金银财宝埋藏在海底里。那里从来没有人去过,应该有更令人神往的东西!”

   尼科罗没有回答,他低下了头,国王持续说:

  “我知道我们要怎么做,我叫人从墨西拿海峡的灯塔那里瞄准大海最深处发射一颗炮弹,你跟踪这个方向,潜到水下寻找,把沉下去的炮弹带返来,而且给我报告你在海底所看到的一切,这样才能证实你说的不是大话,不是胡编乱造的故事。到那时,我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主宰,不仅统治着整个大陆,而且统治着整个大海。”

   尼科罗听完后,不动声色地回答:  

 “我想这是您向我提出的最终一个问题了,因为从来没有一  个人到那么深的海底里去还能在世返来,但是,我依然服从您的命令。”  

   于是,国王叫人将国王最大的一门大炮拖到墨西拿海峡,炮 手们对准远海打了几发炮弹。尼科罗从一堵悬崖上跃入大海,以 最快的速度潜入海中寻找炮弹。这时他听到头上有一种咝咝的声音,这是炮弹在海水中向下沉。他用手臂和腿使劲地划着水,紧跟在炮弹前面,水越来越深,由浅绿色变成浅蓝色,由浅蓝色变 成深蓝色,最终变成为绛紫色。接着炮弹沉入了海底,扬起了一大团细沙。   

   从此以后尼科罗再都没有露出海面。有人说他为了国王的骄 横和愚蠢献出了自己的生命,因为任何人也不能征服大海。然 而,那不勒斯的渔民和海员们都认为尼科罗没有死。他最终选择 大海作为自己的归宿,变得越来越像一条鱼。在明月当空的夜 晚,他同鱼儿一路跃出海面,对着月亮和星星,唱起一曲曲催人泪下的悲歌。海员和渔民们还讲,当海上天气恶劣时,尼科罗就出现在船头以阻止风暴对海船进行袭击,帮助海员和渔民们安全靠岸。

   那不勒斯全城人民都喜爱尼科罗,尽管他最终选择了大海。这个鱼孩子永远是属于他们的,他们敬佩他的勇气和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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