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安徒生童话】063-钱猪

育儿室里有许多玩具

橱柜顶上有一个存钱罐,是用泥烧成的,形状像一只猪。它的背上自然还有一个窄窄的口子。后来口子被人用刀子挖大了一些,好让银币也能够塞进去。确实,除了许多小硬币之外,里面也有两枚银币。

钱猪装得那么满,以至于摇都摇不响了,它已经达到一只钱猪所能盛放的极限了。现在,它站在橱柜上,高高地看下去,藐视着房里一切其他的东西。它很清楚自己肚子里的钱能够买下这里所有的玩具。这也就是所谓的“心中有数”。

别的玩具自然也明白这件事,虽然它们不讲出来,因为还有其他很多事情可以讲。桌子的抽屉是半敞的,里面有个略微显旧的大玩具——脖子曾经接受过一次“手术”的修补,不过看起来依然很漂亮。它朝外边望了一眼,说:

“我们现在来过家家吧!这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情呀!”

这句话引发了大家的一阵骚动,甚至连墙上挂着的画也调转了身体,表示它们有反对的一面;不过它们并不是在抗议。

夜深了,月亮从窗子外面照进来,月光可是免费的。游戏就要开始了,所有的玩具,甚至学步车这类比较粗糙的玩具都被邀请了。

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殊的价值,”学步车说,“我们不可能全都是贵族。俗话说得好,人分三六九等!”

只有钱猪接到的邀请是手写的邀请函,因为它的地位很高,大家都知道它不会接受口头的邀请。事实上,它并没有答复说它来不来。它说如果要它参加的话,就必须在它家里欣赏大家的表演。于是,大家照它的意思办了。

那个小木偶舞台布置得恰好可以让它一眼就能看到台上的表演。大家想先演一出喜剧,然后再举行一个茶话会,做做知识方面的练习。它们马上就开始了。摇木马谈到训练和xue统的问题,学步车谈到铁路和蒸汽机的力量。这些事情都和它们的老本行有关,所以它们绘声绘色,神采飞扬。座钟谈论起了政治:“滴答——滴答。”它知道它敲的是几点钟,不过有流言传说它走得并不准。手杖笔挺地站立着,它的脑袋上包了银头,脚下面箍了铜环,全身上上下下都包了东西,因此显得牛气冲天。沙发上躺着两个绣花枕头,但中看不中用。现在大戏开幕了。

大家坐下来看戏,已经事先说好了,每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喜爱程度而喝彩、鼓掌或者跺脚。不过马鞭说它绝不为老人鼓掌,它的鼓掌只献给未婚的年轻人。

“我为每一个人鼓掌。”爆竹说。

“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立场!”痰盂说。这是大戏演出的时候它们每个人心中的想法。

这出戏没有什么价值,但是演得很精彩。所有演员都把它们涂了颜色的一面朝向观众,因为它们只能把正面拿出来看,而不能把反面拿出来看。因为牵线很长,演员们都跳到了舞台的前方,这样观众们就可以看得更清楚了。那个修补过的洋娃娃显得异常兴奋,结果弄得它的补丁都开线了。钱猪被表演所打动,感触颇深,它决心要为演员中的某一位做点儿什么,于是,它在遗嘱里写下:到了适当的时候,它可以让这位演员跟它一起葬在公mu里。

这才是真正的快乐,因此大家就放弃了茶话会,继续做知识方面的练习。这就是它们所谓的“过家家。”这里面并没有什么恶意,因为它们只不过是在扮演在假装而已,每件玩具只想着自己的事情,并且还在猜测着钱猪的心事。钱猪是想得最远的一个,因为连立遗嘱和下葬的事情都想到了。这种事情到底什么时候会变成现实呢?显然,比钱猪自己预料的要早很多。

砰!它从橱柜上掉了下来,跌在地板上,碎成了无数片。小钱币欢快地蹦蹦跳跳,转着圈地跑了一地。特别是那块大银币,它与众不同,想到外面的世界里去闯闯。结果,它就真的跑到外面的世界里去了——和其他所有银币一样。钱猪的碎片被扫进了垃圾箱。第二天,一个崭新的钱猪重新站在橱柜上。它的肚皮里空荡荡的,一个子儿也没有,因此它也摇不出任何声音来。从这个方面来看,它和房间里其他的东西是平等的。不过,这只是一个故事的开始而已——与此同时,是另一个故事的结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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