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兄妹

在古老的大森林(forest)边缘，坐立着一幢伐木人的屋。伐木人有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，男孩子名叫棣棣，十岁了，女孩儿子名叫咪棣，才六岁。

棣棣模样英俊，身材苗条。他长着一头乌黑的卷发，脸蛋上总是笑意盈盈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闪烁着聪明的光芒。棣棣个性坚强，他具有一种孩子的勇敢神，显示出他高贵的品质，因此爸爸总爱带着他，一路去大森林里伐木。尽管衣衫褴褛，可是每次棣棣都神抖擞地跟在爸爸身后，对路上碰到的所有美好的东西，都报以甜蜜的微笑。

咪棣性情温柔，鲜艳动人。她穿着妈妈给补得整整齐齐的衣服，看上去很讨人喜欢。她的脸像雪一样皎白，一双大眼睛像大海一样蔚蓝。她不像哥哥一样勇敢，一点事都能让她惊叫不已。她热忱地爱着哥哥，什么时候都不愿意离开哥哥，纵然是长途跋涉，她也要追随哥哥的左右。

爸爸棣尔的屋，是村子上最破旧的一所。屋的对面，矗立着一幢豪华的庄园。白天，庄园里的富家孩子们在暖房、花园、平台上做着快乐的游戏。晚上，庄园里灯火通明，像一个燃烧着火的灯笼一样，照亮伐木人的屋。

在圣诞节前夜，两个孩子离开了家，经历了一段奇妙的旅行。故事发生的时候，两个孩子正在睡觉(sleep)。

这天晚上，妈妈温柔地吻着孩子们，哄他们睡着了。妈妈心里有些不安，因为天气不好，刮着狂风下着暴雨，爸爸不能像平常一样去伐木，所有家里就没有收入，妈妈就不能为两个孩子买礼物，放在孩子们的袜子里了。“唉，我真的很惆怅，在节日的时候，都不能为孩子预备礼物，我多想让他们高兴。”妈妈想，“他们都是懂事的孩子，棣棣平时总为我干活，咪棣也很乖，从不哭闹。他们知道家里很穷，不会缠着父母亲要礼物。孩子是很喜欢漂亮的玩具、香甜的蛋糕的。看来我只有攒点钱，明年一定为孩子买好他们想要的东西。”

孩子们很快就睡着了，四周静静静的，除了猫的呼噜声，狗的鼾声和滴答的钟声，别的什么动静都没有了。这时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一道亮光照进了屋，紧接着灯自己亮了，两个孩子醒了，他们相互望着，打着呵欠。

“咪棣，你睡着了吗？”

“没有。明天是圣诞节吗？”

“不是，明天才是。不过今晚圣诞老人没有礼物送给我们。妈妈说，她没来得及去城里通知他。不过他明年会来的。”

“明年很远吗？”

“有很长一段时间呢。不过明天晚上，他会到有钱的孩子们家里去。……我有个念头，咪棣，让我们把窗户打开，看一看对面的房子，那边的灯光多明亮啊。”

“我们能打开窗户吗？如果妈妈知道了，她可能会不高兴的。”咪棣有些胆怯地说。

“妈妈已经睡着了，没有人知道我们开了窗，你听见那边传来的音乐声了吗？让我们起床吧。”棣棣说。

两个孩子从床上蹦起来，奔到窗边，爬上放在窗子下的凳子，打开窗子，兄妹俩火急地往外望去。

“现在我们什么都看得见了。”棣棣说。

“可是我还看不见，你把凳子全占了，哥哥。”咪棣可怜巴巴地说。

“外面下雪了，来了两辆马车，前面有六匹大马。”棣棣兴奋地说。

“有十二个男孩子从马车上下来了。”咪棣尽可能向外张望。

“你看错了，她们都是女孩儿子。”

“她们穿的衣服可真漂亮。”

“你看见那棵圣诞树了吗，上面挂满了黄澄澄的玩具。”棣棣说。

“那张大桌子上摆的是什么呢？”

“是蛋糕、水果和馅饼。”

“他们跳起舞来了，他们跳得多高兴啊。”咪棣拍着手说。

“我们也跳吧。”棣棣叫喊着。

两个孩子兴奋地又是唱，又是跳，陶醉在别人家孩子的幸福中，忘记了自己的贫穷困苦。棣棣看到富人家的孩子们正在分吃蛋糕，他觉得自己也吃上了美味的蛋糕：“咪棣，他们吃蛋糕了，那蛋糕看上去很悦目，吃起来味道一定会很好。”

“我要吃两块。”咪棣舔着嘴唇说。

“我要吃四块。”棣棣叫嚷着，“我分给妹妹一块。”突然之间之间之间，门外传来了“砰砰”的敲门声，声音吓坏了孩子们，他们动也不敢动。是谁，这么晚了还来敲门？明天是圣诞前夜，所有的人都会在家里庆祝节日，难道是鬼怪来了？两个孩子吓得抱成一团。

“棣棣，我畏惧。”咪棣抖着身子。

“咪棣，有我在，你别怕。我会保护你的。”棣棣勇敢地说。

令人惊奇的是，门闩自己抬起来，门开了，一个矮的老太太走了出去，她穿着一身绿衣服，扎着一条红头巾。她的模样丑陋不堪，背是驼的，腿是瘸的，眼睛只有一只，鼻子又尖又长，一向耷拉到下巴。

两个孩子一见她又凶又丑的模样，畏惧得更厉害了。而且门竟然自己会开，难道这个老太太会使妖法吗？如果是这样，兄妹俩真是太危险了。棣棣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太太，他觉得自己是哥哥，应该保护妹妹。无论发生什么事儿，他都要挺身而出。抱着这个刚强的信念，他勇敢地谛视老太太的一举一动。

老太太一瘸一拐地走到兄妹俩面前，凶声恶气地问：

“你们这里有会唱歌的草和青鸟吗？”

“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会唱歌的草，棣棣有一只鸟……”咪棣哆哆嗦嗦地说。

“这是我的鸟，我不会把它送给别人。”棣棣赶紧说。

这的确是个正当的理由，谁愿意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送给别人呢，况且又是个陌生人？让棣棣新鲜的是，为什么老太太要问他鸟的事儿呢？青鸟又是什么样的鸟呢？

老太太戴上眼镜，仔细瞅了一会棣棣的鸟，说：“这不是我说的青鸟，青鸟浑身都是青色的。这只鸟的颜色不够青。我要一只青鸟给我的女，她病得很厉害，只有青鸟才能让她规复康健，拥有幸福。我的女病好啦，才会幸福。”

老太太举起一只弯弯曲曲的手，用一种神秘的口气对孩子们说：“我需要你们去寻找青鸟，你们马上就出发。你们知道我是谁吗？”

孩子们互换了一下迷惑的眼光。这个老太太的一举一动都很新鲜，一进门就要求他们去找青鸟，可是孩子们从没有见过青鸟，又怎么能找到青鸟呢？她的模样和说话的语气都和普通人不一样，她到底是什么人呢？棣棣想到这些，有些畏惧地说：

“您似乎很像我们的邻居柏林考脱太太……”

棣棣一向目不转睛地看着老太太，他觉得老太太的模样很像邻居柏林考脱太太。因为柏林考脱太太的店铺就在他们屋隔壁，那是个令人向往的地方，店里摆满了各种各样好吃的亲睦玩的东西。美意眼的柏林考脱太太也有一个和老太太一样难看的鼻子，她也上了年纪，而且也和老太太一样，走起路来弯着身子。不过她很不和，而且有一个可爱的女。不幸的是，这个可爱的姑娘得了一种新鲜的病，只能躺在床上，她非常想要棣棣的鸟，可是棣棣不愿意把鸟送给她。

让棣棣大吃一惊的是，那老太太竟然气得脸都发紫了。原来她不喜欢有人像她，因为她是仙女，可以爱变什么模样，就变什么模样。那天晚上，碰巧她变了一个又老又丑的驼背老太太。她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，怎么可能会有人像她？

“我是仙女蓓丽吕！”她大声说，“我长得怎么样，是漂亮依然丑陋，年老依然年轻？”

她提出这些问题的目的是，想试探一下棣棣心地是否善良。孩子转过脸去，不敢把真话说出口。

“哦，太好啦！”棣棣畏惧得四肢发动抖来。他不愿意说面前的这位老太太又凶又丑，他是个善良的孩子，不想让别人惆怅。他觉得新鲜的是：为什么老太太会是仙女，仙女就是这副模样吗？仙女不应该是鲜艳动人的年轻姑娘吗？他记得妈妈给他讲过许多有关仙女的故事，她们心地善良，爱帮助勤劳的人们，当她们来到自己的家里时，会给自己的家带来幸福的。棣棣听老太太说她自己是仙女，虽然很嫌疑，可是他愿意相信别人，因此也相信了老太太的话。

仙女听到棣棣的回答，非常高兴，她让孩子们穿好衣服，跟她一路走。棣棣心里不是很情愿，因为没有得到妈妈和爸爸的准许，他们是不应该离开家的。可是仙女的女需要他们的帮助，他是个热心助人的孩子，希望能尽自己的全力帮助她。仙女帮咪棣穿起衣服来，问道：

“你们的父亲(father)母亲去哪了？”

“他们在隔壁睡着了。”咪棣指着右边的门说。

“那么你们的祖父和祖母呢？”

“他们死了。”

“那么你们有弟弟妹妹吗？”

“有的，他们都死了。”棣棣回答，“我有三个弟弟，四个妹妹。”

“他们死的时候我好伤心。”咪棣垂着头说。

“你们愿意再见到他们吗？”

“愿意，请您把他们带到我们这来吧。”

“我可没有把他们带来，”仙女不和地说，“他们住在回忆国里。就在你们去寻找青鸟的路上，你们还可以见到弟弟妹妹们。只要往左边拐几个弯，不是很远。”

棣棣听仙女这样说，心里高兴极了。自从爷爷奶奶去世以后，他一向很想念他们。爸爸妈妈说爷爷奶奶去了很遥远的天国，很难见到了。现在仙女说，他们住在回忆国里，只要愿意就可以去看望他们，这听起来，真让人喜出望外。棣棣开始对眼前的老太太产生好感。

“你们刚才在干什么呢？”仙女持续问道。

“在看对面的屋子，他们——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，在吃蛋糕呢。”

棣棣让仙女走到窗前一路看。“瞧，他们吃的蛋糕多漂亮啊。”

“可是他们在吃，你们也吃不上。”

“我们可以看着他们吃嘛。”

“真是孩子的念头。你们就不想吃一点吗？”

“我们看着，就可以啦，妈妈没有钱买给我们吃。”

“你们不生气吗，他们竟然不分给你们吃一点。”

“没干系，看着也一样。那边多漂亮啊，比我们家漂亮一百倍！”

“那边和这边一样，只是你们看不见。”

“不，我看得见。”棣棣说，“我的视力很好，能够看到很远的地方。”

“你看不见。”仙女沉思了一会，从身上的大口袋里，取出了一顶绿色的帽子。这不是一顶普通的帽子，帽子的中心有一颗雪亮的钻石。这颗钻石具有特殊功能，它能指出真理，从而帮助孩子熟悉事物的真相，那便是：每一件事物都有生命，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，它生来和我们的生活相谐调，并使我们的生活兴奋。

仙女知道，棣棣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，仙女一定要让他享受幸福，教给他看清事物中的真善美。仙女通知棣棣，按一下帽顶，就能够看到事物的魂；把帽顶向右转，就能够看到已往；把它向左转，就能看到未来。

“太好啦！”棣棣兴奋地接过帽子，左瞅瞅右看一看，可过了一会，他不安地说，“爸爸会把它拿走的。”

“不会的，只要它在你的头上，谁也看不见它，难道你不想戴在头上试一试吗？”

男孩刚戴上帽子，眼前的一切就都变了。丑陋的老太太变成为一个年轻鲜艳的公主，穿着平滑的绸缎衣服，戴着闪闪发光的首饰，她迷人的微笑照亮了整间屋。她真的是妈妈说的仙女的模样，看上去可亲可敬。

“您真鲜艳，真悦目。”棣棣由衷地赞美道。而咪棣呆呆地在仙女的面前，羡慕地望着鲜艳的仙女。

这时候，棣棣看见屋子也不再是破旧不堪的，家具灼烁得像大理石一样闪着光，孩子们高兴地欢呼起来。

可是让他们惊奇的还不止这些。这时，家中那台古老的钟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打开了，十二个穿着华丽的舞蹈家，唱着悦耳的歌声，从钟里走出来，围绕着两个孩子唱啊跳啊。

“她们就是在你们的生活里帮你们掌握时间的。”仙女说。

“她们真美，我真想和她们一路跳舞。”棣棣羡慕地望着她们，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他哈哈大笑起来，原来从面包锅里跳出了一个矮矮胖胖的人，他浑身都是面粉，正对着孩子们直鞠躬呢。那是面包，他利用自由之神统治的机会，出来散一会步。他的腮帮子鼓得像两个球，又粗又短的手臂可笑地搭在圆球似的肚子上。他穿着一套皱巴巴、紧绷绷的面包色外套，头上缠着一条面包圈似的头巾。这时，一个又一个面包也跟着出来了，她们和钟点们拉着手跳起了圆圈舞。

碟子们也加入了舞会，在食品柜上跳上跳下，丝绝不在意他们随时都可能摔得粉碎。玻璃杯跳妥当当响，至于餐刀和餐叉们，他们大声交谈着，声音大得都听不见别人的说话声。

正当大伙跳得兴高采烈时，一股白色的火焰从烟囱里冒了出来，整个屋子迅速充满了白色的火光，看上去像着了火一样。所有的人都吓得躲进角落里，棣棣和咪棣哭喊着躲进仙女的长裙里。

“火来了，”仙女说，“别畏惧，他是来给你们凑热闹的，他的心肠很好，只是性情有些急躁，你们最好别惹恼他。”

孩子们心地从仙女的长裙里向外张望，他们看到一个矮小的男人，穿着火白色的紧身衣，头发一绺绺竖起来，臂上挂着丝质的披巾，当他大笑着摆荡手臂时，丝巾像一道道火焰一样。看到大伙怕成一团的样子，他高兴地甩着双臂，像疯子一样，又是蹦又是跳。

仙女看着火得意洋洋的样子，想出了一个制服他的念头。她用仙杖对着水笼头一指，一个鲜艳的姑娘出现在大伙面前。她像泉水一样清亮动人，她的歌喉像淙淙流动的溪水声。她神情郁闷，穿着一身像睡衣一样长长的拖裙，裹在衣服外面的一层水，收回闪闪的光。她先迟疑地向四周张望，当她看到火的时候，马上向他泼起了水，火马上浑身都湿透了。火拊膺切齿，气得冒起了白烟，可是他一贯是水的手下败将，所以老忠实实地躲进烟囱里。这时水才安了心，郁闷地坐在一旁。

孩子们终于定下心来，正预备向仙女打听还会发生什么事儿的时候，就在这时，“啪！”有一个声音打破宁静，大伙往收回声音的地方看去，原来牛奶壶掉在地下，摔成为碎片。从碎片中出来一个可爱的姑娘，她神色镇静，搅着双手，看着大伙。

棣棣赶紧跑上前去安慰她，她是牛奶，一副逗人喜爱的模样。从她那满是奶油的外衣上，散收回清甜的香味。棣棣亲切地吻了她一下。

咪棣此时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糖块，那包在蓝色糖纸里的糖块，似乎也有了生命。从里面钻出一个人，他长着尖尖的头，细细的手臂，短短的腿，孩子们一见到他滑稽可爱的样子，就哈哈大笑起来。

“这是糖的化身，棣棣，他的口袋里装慢了糖，他的每一根手指都是糖做的。”仙女介绍说。

孩子们一听，高兴极了，因为有了一个糖做的朋友，无论什么时候想吃糖，只要从他的身上咬一口就可以了。孩子们马上对这个滑稽的人充满了好感。想想吧，随时吃他一口，这多好！

“汪汪……早安！主人！我会说话了，我爱你，我爱你，以前我怎样摇尾巴，怎样叫，你都不晓畅我的意思，现在我终于可以说出口了。我爱你！”变成人的狗蒂鲁，兴奋地跟每个人打起了招呼，他的两条后腿在地上，两条前腿在空中抓来抓去，他依旧穿着棕色的外套，他的头依然哈叭狗的头，不过他比平常要大得多，而且滔滔不绝地说起话来了。他尽可能地说着，像是要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光一样。

他一会坐，一会满屋乱跳，不是撞在家具上，就是撞在咪棣身上，他亲热地吻着两个主人，快活得伸长了舌头，摇摆着尾巴，喘着粗气。他觉得自己是新事物的世界中最主要的一员。他是伴随孩子们去旅行的心地善良的植物，他性格纯朴刻薄，是永远可靠、永远忠厚的朋友。

跟孩子们亲热后，他觉得有需要向每个人问候一下。他真是太高兴了，看起来非常幸福。只是他还保留着狗的瑕玷，一点都没有改变狗的性格。他妒忌，尤其是妒忌猫。出于无奈，他得容忍猫在身旁，分享这一家子的疼爱。

当他看到猫蒂勒脱也变成人，享受着孩子们的关爱时，他真是厌恶透了。

“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？猫也变成为人！”他痛苦地想，“瞧她那对尖尖的耳朵，长长的尾巴，另有那身黑身服，丑得像魔鬼。不管我的主人怎么说，我都憎恶她，我从来没有把她当成一个真正的植物看待。我要吓唬她一下。我实在是太憎恶她了。”

此时猫舔净了身子，擦干了爪子，然后从容不迫地伸出爪子，递给咪棣：“早上好，姐。”

两个孩子尽情地抚摸着她。

突然之间之间之间狗扑了上来，朝她大叫。猫不屑地瞥了狗一眼，朝前进了几步：“你的举止很不文明，先生，我不熟悉你！”猫觉得自己是个庄重的植物，高贵无比，应该和狗划清界限，在她看来，狗跟一个没有教养的人一样可恶。因此她以无比轻视的语气对狗说话。狗受到了欺侮，气得直跳起来。猫不甘示弱地弓起了背，竖起尾巴说道：“我不畏惧你！”

看来，猫和狗之间即将爆发一场战争了。两个孩子连忙上前，预备安抚他们。猫和狗简直不能宁静共处，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争吵不休，平时他们的吵闹还不够多吗？当他们变成人的时候，他们也改变不了，仍然是相互敌视。就在这时，一道雪亮的光，一道正午的光，一道炫目的光，照亮了屋。

“阳光来了！”孩子们惊奇地叫着，“可是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呀！”

仙女正预备通知孩子们是怎么一回事以前，棣棣已经看到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在窗边。在耀人的光环中心，她身上披着闪闪发光的面纱，明媚的脸庞像初升的太阳一样光芒四射，一双明亮清亮的眼睛，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深处。

“那是鲜艳的公主。”棣棣说。

“她长得真鲜艳！”咪棣羡慕地看着光。

“光来了。”仙女说。

光微笑着走向两个孩子。她是大地的力量，美的化身。她一贯无拘无束地穿行在天地之间，毫无偏袒地布施她的光芒。她遵从仙女的委托，在短时期内将自己压缩成人的模样，预备带着孩子们去熟悉另外一种光——聪明之光。虽然这种光，人类看不见也摸不着，可是它无时无刻不在帮助人类理解所有的事物。人们只知道自然的光芒，却不知道是聪明之光，在帮助他们生活，帮助他们熟悉世界。光神无比慈爱地搂着两个孩子，在她看来，孩子们最轻易接近她，相信她，她也愿意和孩子们在一路。

“光之神！”所有的植物和静物欢呼起来。大伙围着她载歌载舞，表达心中的爱慕之情。孩子们乐得手舞足蹈，他们的欢呼声比谁都高。

事儿的结果可想而知，爸爸棣尔用力敲着墙，大声说，如果他们还要大喊大叫的话，他就要从隔壁过来。如果爸爸真的过来，发现这边的状况，棣棣和咪棣一定不能和仙女一路出门了。

“转动钻石！”仙女命令棣棣。

棣棣手忙脚乱地转了起来，他还没有掌握转帽子的本领，再说他心情太镇静了，生怕爸爸会到这个屋子里。他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，以至于他转得太快了，所有的植物和静物都来不及规复原形。他们手足无措地到处乱窜。水忙着找水龙头；糖在撕碎的糖纸前哭泣；最大的面包没有能跳进锅里，因为所有的面包已经乱七八糟地跳进锅里，把地方全占满了；狗钻不进狗窝，猫钻不进猫篮。只有钟点，她们一贯走得很快，只有她们绝不延迟地溜进钟里。

光镇静自若地着，她安祥的态度和其他人形成为鲜明的对照。她不需要找地方藏起来，她微笑地看着乱成一团的大伙。

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大伙围着仙女哭喊着，“我们要怎么办？”

“你们将要和孩子们一路旅行，旅行结束时，你们一切都会死去！”仙女通知他们。

除了狗以外，他们都伤心得痛哭流涕。而这时，又传来了敲墙声。

“是爸爸，”棣棣说，“他起床了，我听到了脚步声……”

“好吧，现在你们别无选择，已经太晚了，”仙女说，“我们得马上出发，首先到我家去，你们要重新装扮……火，你不要挨近任何人；水，你别弄得到处都湿漉漉的；狗，你不要去捉弄猫；另有，糖，如果你不想把自己融化的话，你就休止哭泣。面包带上装青鸟的笼子。我们从这走！”

说完，她用仙杖点了一下窗户，窗户马上往下拉伸成门的样子，他们踮着脚尖走出门。等大伙一出去，窗户又规复成原状了。

在圣诞前夜，棣棣和咪棣服从仙女的安排，前去寻找青鸟，能给他们带来幸福的青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