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林女皇–波兰

许多年以前，在图霍里附近的密林里，有过一个密林女皇，她是原始大森林(forest)的主宰者和保护者。虽然她没有效长矛和弓箭武装起来的战士，然而这位女皇并不是没有防卫能力的。她一声召唤，就有成群的大力士的熊、长着犄角的鹿，跑来为她服务。她一声召唤，就有成群的目光锐敏、无所畏惧的雄鹰和许许多多林中小仙女飞来，围拢在她四周。女皇一声令下，他们就立即执行。而且没有任何武器比女皇的目光更为锐利，她的目光可以洞察一切，而又犀利无比。从巴列奇卡开始到诺切青沼泽地为止，都是女皇统领的极其重大的森林领地，其中发生的一切事儿，女皇无所不知，无所不晓。    她的目光一落入一个人的身上，那个人就立即陷入这位强有力的女皇掌握之中，而无法从密林里逃脱出去。如果这个人还试图逃脱，他就会像一个盲人一样，在密林里迷失，每走一步，都有神秘的林中仙女跟踪追击，这些仙女是毫无保留地听命于女皇的。因此任何人也不能从密林之中逃离来，不能摆脱密林主宰者的掌握。女皇住在无法挨近的原始大森林深处，她以青苔为卧榻，以巨大的树墩为桌几，以那些被雷电劈倒的树木躯干为长凳。碰到宾客来访，女皇就请客人坐在身旁；服侍她的仙女们就会飨以草莓、马林果、黑莓、榛子和森林王国里盛产的各种食物。她同宾客交谈，有林中歌手们组成的合唱队伴奏，这些歌手是鸫鸟、灰雀、布谷鸟(cuckoo)，无数的羽毛五颜六色的鸟。仙女们用接骨木的枝条和茉莉花来点缀女皇的宫殿。空气中充满了新鲜松脂奇妙的气味。    到了冬天，髯毛雪白的严寒老人把密林女皇的住所变成为一座极美的冰的城堡，布满了细密的雕刻斑纹。而女皇的衣装是多么华丽啊！在春天和秋季，她那些娇小玲珑的仙女侍者们收集了许多蛛丝，为自己的女主人编织成轻薄透明的衣料，这种编织品，伟人的手是难得制造出来的。而到了树木脱叶的时节，仙女们就用金黄色的叶子为女皇缝制衣裳。冬天的时候，仙女们就用雪白的毛皮裹住了女皇的身躯。密林中发生的一切，女皇都了如指掌。她的目光可以洞察任何秘密的地方。另外另有灵巧的仙女们到处飞来飞去，收集各种新闻，来向女主人禀报。从仙女们的口中，女皇可以晓得，一棵若干世纪的橡树倒下来枯死了；一头懒熊睡了一个冬天终于醒来，它伸了伸懒腰，初次出来春游。    太阳已经把温顺的视线投射的密林之上，于是在温暖的阳光下面，各种小甲虫(beetle)和胡蝶(butterfly)都开始跳起舞来。蜜蜂(bee)从树穴中的旧蜂房里开始分房，辨别寻求新的住所。仙女们也禀报说：候鸟已经返来；快腿的羚羊(antilope)已经生下了小羊(lamb)羔；鸟类都会在产卵，耐心地孵着雏鸟；只有狡诈的布谷鸟，像往常一样，已经跑到别人的巢里去过了，它太懒了，自己不肯生出儿女来。密林里生气勃勃。一切老朽的东西都让位给新生的事物，于是女皇警觉地谛视着自己的领地，保护着领地上的居民。

    碰到暴风雨即将来临之际，森林的主宰者就派遣仙女们去提醒飞禽走兽和各种虫类：“回家去吧！赶快藏在林中巨人的庇护所里吧！暴风雨马上要开始啦！”林中居民们听到仙女们的喊声，急赶忙忙地躲藏起来。也有这种时候，使者们来警告说：“当心！有人来了。”森林主宰者觉得新鲜、觉得无法理解的是，人是最聪明的生物，却成为她的敌对者。常常有成群的人，手上拿着斧头，闯进了原始森林，四面八方地kan伐树木。被kan倒的林中巨人被人们折断了手臂，摧残得四肢不全的树干被人们运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。森林女皇看到有人蹂躏她的王国，从这个王国有生命的身体上残忍地折断一块又一块骨肉，她感到很痛苦。有时候她拊膺切齿，偶尔也曾把一个绿色的巨人放倒在人们的身上，压死了这些胆小妄为之徒。然而也有一次女皇碰到了一个人，她觉得他可怜，解救他摆脱了灾难。    这是个农奴，叫伏采禾，本来是给地主在田里干活的。毒辣的地主常常打他，给他吃的很坏，却迫使他干力所不及的重活。可怜的农奴忍受了好久，终于反抗起来———离开了地主，跑进了密林。他陷身于密林深处，不幸的人十分恐惧感。他已习惯于一望无际的野外，可是在这里，四周围到处是参天的大树；而且多得不可胜数，形成为一圈不可逾越的墙壁，把人围在中心。在最初时候，伏采禾似乎觉得，每一棵树前面都藏着一个人，眼看着就会向他扑来。他已经畏惧得要逃离树林(wood)子，再回去当奴隶。然而密林女皇已经什么都看见了，什么都知道了，她派遣自己那些忠诚的侍女们去找他。她们劝说新来的人持续往深处走。    农奴仿佛觉得，有人在低声地歌唱着：在那幽静的密林深处，交织着兴隆葱郁的树木，小昆虫在其中成群飞舞，我们使你脱难把你庇护。这些歌词使无依无靠的人有了勇气，他持续向前走去。走着，走着，他一向走到原始森林王国的统治者面前才停住脚步。农奴一看见她，就胆怯起来。可是她看着他，态度是那么驯良，那么亲切，使得他的一切恐惧感立即无影无踪了。庄稼人在等待着森林主宰者开口发言。她问道：“你怎么走到这密林深处来的？”伏采禾报告了自己的痛苦境遇，结尾是这样几句话：“我从奴役中逃了出来，脱离了地主老爷。可是我心中没数，在这里，也许会碰到更大的苦难。”女皇安慰他说：“在这里，没有人会伤害你的；你也不会再碰到苦难。”伏采禾对森林女皇低低地鞠了一躬，向她道了谢。

她又问他：“你会捕鱼吗？”“哪能不会呢！在地主手下没有没干过的活。”“那你朝那边看一看，看得见湖吗？”“我看见了。”“那你就在湖边给自己盖一所小房子吧。湖里的鱼多得很，你要多少可以捉多少。”伏采禾照办了。从这以后，也不晓得又过了多少日子。突然之间有一日，惊慌不安的仙女们又飞到自己的女主人身边。“有一群人坐着马车来了。”她们禀报说，“一定又是来伐木的。”然而大智大慧的女皇回答说：“并非所有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。他们当中有些是穷人。人类恶毒之心驱赶穷人们离乡背井，他们来到我们这里寻求避难之处。这样的人应该予以帮助。”就在这个时候，一辆属于贫农的大车，套着两头犍牛，沿着林间巷子，慢腾腾地走来。残缺的车轮常常在断树根上颠簸。赶牛车的是一个庄稼人，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，穿着粗布衣服和草鞋。他忐忑不安地东张西望。他身后是一个女人，穿着用自己织的布缝成的长衫，带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。这是农民斯力瓦带着自己的家属。    木轴上的车轮收回震耳的吱吱响声，吓得成群的鸟儿突然之间之间腾空飞走了。林中仙女们遵照女皇的命令来到这几个人身边，低声地唱起来：在那幽静的密林深处，交织着兴隆葱郁的树木，小昆虫在其中成群飞舞，我们使你脱难把你庇护。于是斯力瓦带着自己的家属持续往前，一向来到森林主宰者面前才停住。斯力瓦和家人一看晤面前这位夫人穿着如此绮丽的衣装，都呆住了。可是密林女皇驯良的笑脸驱散了他们的恐惧感。“可怜的人们，”她问道，“是什么使你们到这个森林子里来的？”老斯力瓦当即向女皇禀报了自己可悲的身世。“我本来是一个自由的农民，自己有过一小块土地。犁地，种田，然后收割庄稼，我一家人生活还过得去。可是有一日，突然之间总督的急使骑着马来了，命令我离开我的土地，说这块地要划为城市所有。不错，总督准许我留下来给他当佃户。    可我不想给他干活，于是到处流浪，寻找没有总督的地方。于是我就带着家小和一切什物到了这里。”善良的密林女皇吩咐斯力瓦定居在林中空地上，烧掉一些树丛，开恳一块土地，种上了庄稼。“你们自己干活吧，在这里是没有人会欺负你们的。”她说。一批又一批的穷人逃脱了水深火热的处境，来到此地避难，有雇农，有农奴，也有农民。女皇吩咐一些人去捕鱼，另一些去养蜂，另有一些人去种地。她许可所有的人采蘑菇，采浆果，采榛子，也许可他们享受森林的其他财富。    过了许多时光，在聚集开的几所孤单的小茅舍之旁，出现了一批又一批新的草房，从而形成为整座整座的村庄。这些村庄都按照最初移民者的名字而命名为：斯力瓦村，贝斯拉夫村子，斯拉丸村，威什呼村。原始森林曾经给予逃亡者以庇护之所并解救了他们性命的远古时代，现在的人们已经记不清了。然而神话故事依然把这件事保留在自己的影象里，而这种神话故事则通过树林的每一阵沙沙作响的风声，传到我们的耳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