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寿花

长白山是我国东北最高的一座大山,岭连岭,山连山。在这座山尖上,不长树,不长草,连个鸟雀都飞不上去,一年到头积雪不化。这里,有个很大很深的湖,现在叫天池,已往都管它叫龙王潭。

这座山,在早晨日头刚冒红的时候,只见大雾弥漫,像是除此什么都没有。不过,如果你仔细寓目,就能看到一对一双的梅花鹿,嘴里叼着一棵绿草儿,上边还带着一团红红的籽儿,站在高高的石砬子①上,对天大叫。

这是怎么回事呢?请听下面这段鲜艳的相传。

在很早以前,这座山可不像现在这样,这个地盘也不为人间所管,是玉皇大帝管的仙境。山上一年四季总是花鲜草绿,胡蝶(butterfly)成群,一片片的长寿花开得又红又香。那时候,这座山还叫万香山,山尖上有个龙王潭,潭里的水分三样色;上面是一层黑水,当中是绿水,尽底下是白水。每年到三月三那天,王母娘娘摆完蟠桃宴,玉皇大帝就带领一些仙人到万香山来看长寿花。

玉皇大帝为了防备长寿花被伟人偷去,叫织女整整织了七天七夜,围绕山半腰织成为七层锦云,罩住了峰顶。这样还不放心,他又派了一条黑龙住在潭里,看管着长寿花。

黑水龙王有三个闺女(daughter),大公主和二公主都出嫁了,只有三公主依然个黄花闺女,她长得眉清目秀,和那长寿花一样俊。她整天已往宫玩到后宫,从宫里玩到宫外,日子长了,黑水宫都让她玩了个遍,就有些腻了。有一日听蟹婆子说:潭面上景致悦目,玩的地方也多,另有吃了能长生不老的长寿花。

她心里老是惦挂着要到上面去走走。可是,玉皇大帝怕潭中生灵到潭上惹是生非,派老君在上面洒下了一层黑水,谁也不许上去,并把这事列入天条,谁要违犯了就要遭贬。

玉皇宫里有个银龙大王,和黑水龙王是连襟,平日常有来往。他的二太子,年岁和三公主相仿,脾气也相同。有一回私自到人间,叫老君碰上了,说他犯了天条,奏了一本,玉皇大怒,把二太子贬到黑水潭苦修三年。二太子到黑水潭不久就和三公主处熟了,两人常在一块谈今论古。他们多么想到水面上去看一看长寿花呀!一天,二太子想出来个好念头,对三公主一说,乐得三公主笑脸可掬。

第二天早晨,黑水龙王刚到黑水宫,就看见黑水娘娘领着虾兵蟹将,一个又一个东倒西歪,像掉了魂似的,见到黑水龙王一齐跪下,说:“龙王啊,可不好啦!”

黑水龙王一见兵将这个样,吓了一跳,赶忙问:“你们这是怎么了?”

兵将们说:“因为我们成年累月连个日头影也看不着,道行都消退了,要是再见不到阳光,我们的道行就没了。”

蟹婆子补充说:“让我们到潭面上去……”

黑水龙王本来不赞成,但又一细琢磨,怕真的把虾兵蟹将的道行都弄没了,他这个龙王也就不用当了,所以就穿上登云靴,来到玉皇大帝的灵霄宝殿,出班奏本说:“启明大帝,我们黑水潭有件为难之事,不知该不该讲。”

玉皇大帝说:“有什么事只管说,我不怪你就是。”

黑水龙王说:“黑水潭里大小兵将道行都消退了不少,一个又一个东倒西歪,很难守住黑水潭和长寿花。”

“为啥道行都消退了呢?”

“大帝哪里知道,只因黑水潭里兵将终年在水底下,受不到日精月华,所以道行消退了。望大帝开恩,让他们每日见见阳光。”

“那还了得,上了潭面,一定又要招惹是非,要是让伟人闯出去怎么了得!”

黑水龙王又说:“前几天有个紫貂闯入黑水潭,想偷长寿花,多亏鳖将军把它抓住了。如果都失去了道行,守不住万香山,把长寿花传到人间,不更是大祸吗?”

玉皇大帝一想也有道理,就答应他们每日到潭面上见一个时辰的阳光,但一定要严加看管,免得闹事。

黑水潭里的兵将听到这个事,都乐坏了。三公主和二太子更不用提,天天到潭面上尽情地游玩一个时辰。这一天,他们在回宫的道上,忽听道旁有一个植物嗷嗷直叫,三公主问道:“什么怪物,在这乱叫唤?”

“公主不要生气,我是人间的紫貂。妈妈有病,来采长寿花,被抓进潭来,因想念妈妈,每日哭叫。”

公主一听是人间的植物,就说:“人间的事你一定知道许多,讲讲我听。”

紫貂说:“人间比万香山可强百倍,白天有日头,夜晚有月亮,地走不到头,天看不见边,花草树木,五谷杂粮,要啥有啥;男耕女织,世代相传,一点色不像黑水潭里这样冷清。”

二太子在一旁说:“人间可比这里好得多,那次要不是被老君碰上了,我才不返来呢!不过伟人就是不长寿。”

三公主又问:“那是怎么回事?”

紫貂说:“大多是得病死的。”

三公主对二太子说:“表哥,咱们这儿有长寿花,它的根能治百病,除百瘟,益寿延年。我们要有下凡那天,把它带一些到人间,那有多好。”

紫貂乐得直跳:“那轻易,出了三江口,就到了人间。”

三公主说:“你们不知道,这潭口有三道闸门,闸门用三把金锁锁着,三把金钥匙,放在宝箱里,只有等我爹爹上天办事的时候,偷到钥匙,穿上巡水宝衣,拿上巡水宝剑才行。”

紫貂一听,不由想到了心事,两眼啪嗒啪嗒直掉眼泪,说:“公主呀,我要是采不回长寿花,妈妈的病好不了,家里的兄弟姐妹就全完啦。”

二太子说:“三妹,我们不能漠不关心,再说要是能把长寿花带到人间,帮助伟人治病,该有多好呀!”

有一日,三公主听说黑水龙王又到天空上办事去了,她就慌镇静张地跑到黑水后宫,见了黑水娘娘忙说:“妈妈,可不好啦,紫貂把宝箱咬了个窟窿,要是把宝衣咬坏可糟了!”

黑水娘娘听了,忙从兜里掏出个小丫腰葫芦来,忙念道“葫芦开,葫芦开,吐出宝箱钥匙来!”连念了三遍,只见一道金光,从葫芦中飞出一把钥匙来。娘娘忙递给三公主说:“这是宝箱钥匙,快去看一看,千万不可误事!”

公主说声是,转身就跑了出去。

三公主拿着宝箱钥匙,急赶忙忙来到后院,打开宝箱,取出巡水宝衣和巡水宝剑,拿起小石匣,又忙回到前院,找到二太子和紫貂,一同来到潭口。

三公主赶忙从石匣里取出三把钥匙,开了闸门,披上巡水宝衣,举着巡水宝剑,一道金光,冲了出来,潭中有些鱼鳖虾蟹也一块跟着跑出了三江口,从此三江里生长了许多鱼虾。

三公主和二太子到了人间,忙从怀中取出长寿花种,迎风一撒,眨眼工夫,到处开遍了通红通红的长寿花。紫貂高兴地说:“公主,你真做了一件好事。”

紫貂说着晃了晃尾巴,带着长寿花回家看妈妈和兄弟姐妹去了。

三公主和二太子偷走长寿花的事,马上叫玉皇大帝知道了。玉皇大怒,对老君说:“你带领五百天兵天将,前去查明此事,要严加惩处。”老君带领乓将,来到南天门外。

三公主和二太子正种长寿花,忽见满天黑云,飞砂走石,三公主和二太子马上觉得浑身发颤,知道大事不好。三公主忙对二太子说:“表哥,我们犯了天条,要遭大祸,你快逃走吧!”二太子说:“三妹,你说的哪里话,我要和你有难同当,有苦同受,决不合并!”

这时,老君站在天空上叫道:“好个孽畜,你们私自下凡,带走了长寿花,还不快回天认罪!”公主说:“出来就没想回去!”

老君大怒道:“触犯天条,还执迷不悟,这还了得!天兵天将与我拿下!”

众兵将一齐往上拥,可是宝衣金光闪闪,不能挨近。老君一看,忙从怀里掏出一个万宝袋,往下一抛,只见三公主宝衣上的金光,完全钻进袋里,不一会儿,宝衣变成为普通的布衣。

三公主说:“什么叫天条地条,只许你们在天空上兴风作浪,就不准我们来到人间栽花种药?”

老君恼羞成怒,命令雷公雷母、闪电娘娘说:“快快把他们处死!”雷公手举神斧,正要劈雷,又见东方来了一块白云,原来是观音大士带着善财童子赶到了。

观音大士忙说:“老君何必息怒,看在我的面上,让他们转变身形,下界去吧!”说话间,手举圣水瓶晃了三晃,用杨柳枝一掸,只见三公主和二太子就地一滚,就变成一对满身梅花的走兽。他们向观音大士点摇头,又朝老君大叫三声。老君非常生气,大声骂道:“好个畜牲,还敢对我无礼!”

遂命八大金刚动手,只见一把钢又向三公主飞来。三公主仰着头,瞪着眼,瞅着老君。二太子一看不好,忙窜到三公主前面,挡住了钢叉,就听“嚓”

的一声,钢叉落入了他的头上。观音大士一见不妙,忙从圣水瓶中滴下三滴救命水,二太子只觉得一阵头痒,头顶长出了一对象树丫巴一样的角。老君看三公主和二太子都变成为走兽,又命风婆婆、雪公主吹风扬雪,将万香山变成一座四季不断雪的山峰。从此,人们就管它叫做长白山。龙王潭成为现在的天池。满山的长寿花就是现在的人参;紫貂给妈妈治好啦病,从此也子孙兴旺,世代在此为家;三公主和二太子就变成为梅花鹿。每到早晨就站在石砬子上,嘴里衔着人参,向半空大叫三声,对天庭发威。

人参、紫貂与梅花鹿是好朋友,总不合并,长白山也就成为盛产这关东三宝的宝地了。

①石砬(lā拉)子:山上耸立的大岩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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