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介石为何与妻侄打“越洋官司”

蒋介石为何与妻侄打“越洋讼事”

文／余岸竹

1950年5月，台湾驻美“大使馆”突然之间之间之间闯入了一位不速之客，此人乃是台湾“空军驻华盛顿办事处”上校军官向惟萱。他通知台湾驻美“大使”顾维钧，有一批台湾“中国国际商业公司”在美国采购的航空用油出了问题。正是这次告密，揭开了台湾历史上第一宗军购舞弊案。

涉腐揭发让蒋介石十分尴尬

经过一番了解过后，顾维钧向蒋介石进行了举报：一是“中国国际商业公司”在美采购的300万加仑航空用油，系通过1日金山一家杂货店进行，为此支付了中心人佣金10万美元；二是“中国国际商业公司”所购25架美式P-51型战斗机，单价高达3.6万美元，与该机在美国售价1.6万美元相比，相差悬殊，中心一定有人中饱私囊。

不久，蒋介石又收到一封美国众议员周以德的来信，信上说：1950年10月，“中华民国”空军驻美人员，曾将一笔巨额外汇汇到香港私人户头。

这些涉嫌腐败的揭发，让正在争取美援的蒋介石十分尴尬，因为揭发的矛头都直指台湾“空军总司令”周至柔。可现实上，不管是顾维钧的报告依然周以德的来信，信息来源都来自同一个人――台湾“空军驻美办事处”主任毛邦初，他可以说是台湾空军的二把手。

妻侄毛邦初原是问题关头人

毛邦初是蒋介石原配毛福梅的侄子，和蒋有亲戚干系，又是黄埔出身，所以深得蒋介石的信赖。30年代初，从意大利受训返国后的毛邦初，就担任了杭州笕桥航空学校副校长（校长由蒋介石兼任）、百姓党空军副总司令。

总当二把手让毛邦初很难接受，他处心积虑地想把周至柔赶下台，但周至柔也不是软柿子。1950年初，美国对台的军援尚未规复，在美军顾问的协助下，周至柔下令在“空军司令部”内成立“中国国际商业公司”，创建了一条新的航空采购管道，专为政府采购军用物资。周至柔这一招摆明是要分毛邦初的权，进而取代毛邦初负责的“空军驻美办事处”的军购业务。毛邦初决定“揭发”。

老蒋无奈作出系列人事调动

在接到毛邦初的“揭发”后，蒋介石责令密查周至柔，同时电召毛邦初回台湾述职，协助调查。而调查的义务，蒋介石交给了自己的秘书周宏涛。

对于毛邦初的报告，周宏涛进行了多番核实，发现毛邦初的报告并非都是事实。对购油案的揭发，周至柔确实了解内情，但中饱私囊的不是周至柔，而是宋美龄的弟弟宋子良。购油案的条约正是在周至柔的首肯下，由宋子良经营的“中福行进出口公司”购买的，并从中牟利。

而毛邦初对周至柔购买飞机克扣差价的揭发，基本属于诬告。空军购买的P-51型战斗机，之所以比美国售价高，是因为单价中除飞机外，还含有装运费、外加的无线电设备以及武器配置等费用，所以说3.6万的单价物有所值。

对周至柔挪用公款的指控，周宏涛向空军政治部主任进行查证。原来从1946年以后，空军就有一个“财务公开监察委员会”，之所以设置这个机构，是为了保管空军历年的结余经费，其中存放在香港的有美金45万余元，也就是毛邦初所说的那笔被“挪用”的公款从未使用。

在蒋介石看来，毛邦初是被人分了财路而气极诬告。于是，蒋介石决定把台湾空军购买器材的工作，直接交给美国议员去代理，毛邦初调任“中华民国”驻联合国军事代表团代理团长。而毛所负责的“空军驻美办事处”撤销，所有经手的业务以及他保管的款项从速移交。

对这次人事调动，毛邦初反应猛烈。一旦款项移交，毛邦初的问题就不止是诬告，因为他才是真正将军购公款挪作他用的人。

毛邦初狗急跳墙致事态扩大

事已至此，毛邦初干脆与蒋介石硬碰硬，拒绝遵从蒋介石的调任命令。1951年1月，毛邦初指使向惟萱向美国联邦调查局提供假新闻，说台湾空军所属的“中国国际商业公司”采购的雷达，有转运资助中国共产党之嫌，结果美国国务院吊销了向该公司出口雷达的许可证。

紧接着，毛邦初持续将事态扩大，他先是召开记者会揭发“空军总司令”周至柔的“罪恶”，以周至柔“贪污”为由拒绝办理款项移比武续，接着把宋子良的“中福行购油案”捅给了《华盛顿邮报》，借媒体之手抹黑蒋介石的个人形象。

同时，毛邦初还抓紧了贪腐的步伐，不仅把数百万美元的军购款转存到瑞士银行的私人账户，还买了200万美元的美国不记名可兑换国债，这些国债能兑成现款。

1951年8月21日，蒋介石宣布毛邦初停职查办，并令其迅速返台。回去后会有什么后果，毛邦初心里晓畅，所以打死也不能回去。

就在蒋介石与毛邦初纠缠的同时，美国参议院正在讨论军援台湾的问题，为了不影响军援的批准，美国驻“中华民国”公使蓝钦发起蒋介石以法律途径减缓“毛邦初案”。无奈之下，蒋介石只好打起了越洋讼事。

越洋讼事谁赢谁输却难定论

1951年9月28日，蒋介石把“司法行政部”政务次长查良鉴等5人派到了美国，预备对毛邦初提起民事诉讼。

查良鉴等人到达华盛顿后，马上进入“中国银行”查账，发现毛邦初于战后在美国任职6年期间，不单在维持办事处、买汽车、社交各方面大肆浪费，奢侈地花光580万美元办公费，甚至还超支38万美元。之后在清查他的私人账目时，又发现账目不清。

查到证据后，查良鉴聘请了美国律师巴德森，并由巴德森在11月14日将诉状递至华盛顿地方式院。11月29日，法院开庭正式审理了毛邦初军购舞弊案，而此时到庭的却只有毛邦初的律师，毛邦初本人已经躲了起来。

经过近两年的审理，1954年6月，美王法院最终判决：“中华民国政府”有权向毛邦初索还共计636万余美元。至此，轰动一时且令蒋介石头痛不已的“毛邦牵刀案”终于有了定论。

只是蒋介石虽然打赢了讼事，钱却并没有要返来，因为毛邦初没有等到法院判决下达，就携款潜逃到了墨西哥。

因为墨西哥与台湾之间没有“引渡”条约，蒋介石只能不情愿地让毛邦初在墨西哥监狱里“逍遥法外”。

到了1958年，蒋介石已经不想再追究毛邦初，只想尽快了结此案。于是，获释后的毛邦初与台湾达成协议，毛赞成交出200万美元的可兑换国债，但要求台湾给他20万美元的生活费。在息争后，毛邦初回到美国做起了寓公，直到83岁埋骨洛杉矶。

（摘自《半月选读》）